【楼诚】故事集系列24

圈地自萌,不撕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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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巴黎,当真不是一个适合斩断情殇的地方。”对汪曼春来说。


那时候的明诚,真真被明楼教养成坚毅阳光的少年郎,向阳时浑身都像是要发光,毛茸茸的。线条尚稚嫩柔软的小脸藏不住任何情绪,开心高兴委屈怨怼都写得明白,一汪眼波眨巴眨巴清澈见底。就是这般,在汪曼春一封一封胭脂染纸的跨洋信件下,学会了面不改色给大哥抵去拆信的剪刀。


“小时候大哥为了鼓励我,总夸我学东西学得快。我自是不敢辜负他的期盼,但那一次我意识到,怕是学会了不得了的事情——”想起明楼揉着他头发笑得温暖和煦的样子,明诚眼睛里闪着熠熠光彩。


那天晚上,明楼当着明诚的面,烧掉了汪曼春所有信件。夜里偷偷摸黑起来的明诚从炉子里翻出那些灰烬,没烧干净的纸屑,跃然纸上的拳拳心意,少女心思。


那个叫明诚的小少年啊,满手烟灰呛得咳嗽流泪,长腿盘着坐在地上,终于顿悟了从十六岁的那个夜晚开始纠缠在梦中的情之所向。


还好,彼时的明楼背着弟弟变成了毒蛇,忙着早出晚归。


“大哥变得越来越忙,我便学着照顾他生活和起居,着实是笨手笨脚的开端。像是和小时候调换了身份,颠倒了时空。我拼命去维持那样的相处模式,因为害怕极了,潜意识里,觉得这辈子都不要叫他知晓才好,甚至不敢幻想如果有天被他撞破我那般的心思,会不会——会不会,嫌我恶心,让我离开。”


还好,彼时的明诚瞒着大哥变成了青瓷,学会了遮掩隐藏。


“一次偶然,我和大哥知晓彼此在党内的身份。大哥是气极了的,眼睛红着,在那间花房抑不住怒火要打人。我又疼又冷,心里却是激动甚至开心的。”


明诚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仰着脖子笑得有些小骄傲:“我想,我终于成长到可以和大哥并肩战斗了,从此我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不是爱人也没关系,永远没人知道我的心思也没关系,我们也会因为信仰走在一起,彼此支撑着战斗下去。”


明镜静静听着,不知不觉,陷入了少年阿诚的世界,听他一句一句描绘,好像能感受到少年情窦初开,爱了不该爱的人那种痛苦,和看到自己爱的人时刻出现在身边并肩战斗的那种欢愉,那样关于恋爱的酸涩和甜蜜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都可以体会得到的。


“我甚至是庆幸的,在这条路上我能够和他站在一起,如果势必要葬身于报国的信仰中,可以用这一命报再世为人的恩情。”


明镜听到这里猛得抬头,心里骤然紧紧揪起来,几乎是怒火夹着慌乱着去寻明诚的脸,要去看看那孩子究竟是怎样的神情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般残忍的话。灯光昏暗不清,明诚的眼睛却透亮极了,他笑得平和安静,干净的眸子里无欲无求。


没想到突然对上姐姐的视线,明诚有些急切的解释:“大姐,您知道大哥年轻的时候,虽然您不愿提起,但是大哥和汪曼春的事情,是真的。所以大哥,他,他是正常的啊。”


不正常的是我啊,是我先喜欢上了大哥,是我先对自己的兄长动了绮念,一切不堪和肮脏的念头都是由我而起的,是我把大哥拉进了这个深渊。


那个少年跪在这里,用一把带了钩子的刀戳进自己的心,又用力拉扯出那些带着血肉的回忆。


血淋淋的摆在面前,任你践踏任你诟病。


明镜对跪在地上的少年生出了一瞬的陌生感,她的思绪越来越沉越来越混沌,视线开始模糊,失去焦点,使劲眨眼,仔细辨认那个少年轮廓,敛神直挺跪着,一动不动,竟浸出一种刻骨的苍凉。


失去意识前明镜看到明诚慢慢凑近的脸,双手揽着姐姐安静倒下去的身影,轻轻躺到床上,明镜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去抚他黑色的眼睛。


因为那眼中突然腾起抛大势于不顾的断腕横气,因为那眼中一瞬烧起似被狩猎的濒死动物死前的决然骤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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