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自萌，不撕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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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桂姨掳走阿诚后有些着慌，虽然他仍然羸弱瘦小，却让明楼养得结实些许，力气也要更接近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水平，挣扎凶猛叫她控制不住。情急之下怕阿诚叫嚷声引来路人驻足，顺手抄起一条木棍重击在他后脑上，也不知一个妇人怎样在瞬间爆发出那样力量，一下将那孩子生生击晕。

阿诚从昏迷中醒来已过几小时，睁开眼便是黑灰的墙壁和简陋的桌椅板凳，继而看到桂姨那张面孔时，竟惊出一声嗤笑。

阿诚几乎是被桂姨温柔的目光和怀抱吓得不能动弹，桂姨蹲跪在他面前，干燥粗糙的脸上满是泪痕，他解开了捆绑阿城的绳子和布袋，热切的捧着低垂的小脑袋，像是乞求又像是哀鸣，阿诚听到这个女人不住的认错道歉。

“阿诚，阿诚，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打你了——”

“妈妈带你回家——”

“跟妈妈回家好吗——”

“阿诚你其实知道的，妈妈是爱你的——”

“阿诚——”

“阿诚——”

那个被一声声呼唤的名字主人，没有给她丝毫的反馈，面颊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除了死寂，什么也没有了。

体会过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折磨已属人生大哀极苦，那么经历过救赎后，又重新坠落回炉的感受，这世间恐怕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承受。

桂姨本来没有多少的耐心被阿诚死人一样的沉默彻底耗光，“啪——”的一掌将这个刚才还捧在手心里的小脸扇得瞬间青紫。

桂姨现在不敢贸然带阿诚离开，明楼大概是疯了，调用了一切能用到的手段，明镜也走动了明家在上海所有的关系，现在的上海城，说不上密不透风，但要强行带走一个十岁的孩子出城，也是绝技不可能的。

如果阿诚不配合。

桂姨看着阿诚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被麻绳磨出的血印，刺目腥红，终是激起了心底丑陋的恶毒。

他要将阿诚带走，要摧毁他对明家的信任，摧毁他对明楼的依赖，摧毁他挺直的背脊和眼中坚韧不屈的骄傲，他要摧毁这个孩子的一切，摧毁他的自尊他的笑容，摧毁明楼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人格，她要让他成为泄愤的木偶，没有生命价值的肉体，永远为她掌控的工具。

明台已经学会不靠哭闹表达情绪，但偌大的明公馆此时的情景好像又回到明镜明楼把阿诚带回家的第一天，家里乱成一团，来来去去很多人，明台饿得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家里仍旧吵闹，医生出出进进，大哥大姐忙得一脸焦急。

只是现在这个屋里没有他的阿诚哥，他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知道大哥大姐和一屋子进进出出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在找阿诚哥，他的阿诚哥不见了吗，是溜出去玩儿了吗，为什么不带着自己一起？

大隐隐于市。明家没有通天的能力，上海的治安不能乱，他明家不能扫荡一样搜索全市，桂姨这匿于深巷的策略一时真的让明楼百寻不得。

被阿诚从手底下逃脱过一次，桂姨这一次全不敢大意，连吃饭都是匆匆买了些回来守着阿诚吃。

这些天她软硬兼施，堪比76号刑讯犯人的手段全用在了阿诚身上，诛心，伤身，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他怕带走阿诚时伤势过重引起瞩目，所以并没有过多责打，反而阿诚心里的防线节节颓败，昨天夜里，被困在角落的阿诚突然在梦靥里呼出一声尖叫，这是被桂姨掳走这些天来阿诚第一次主动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