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自萌，不撕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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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明镜并不喜欢那条街，路灯不够亮，阴冷潮腻，狭窄湿滑，还有不知什么生物的呜咽叫声让人心颤。她不觉得这一行会有收获，如果不是明楼紧紧握着她的手，甚至捏痛了她的骨节，定是要劝他换个地方再找的。

但推开门的一瞬明镜释然了，一定是这里，即便她从未来过。这柔和的暖黄色灯光，那带着温度和情谊的陈设甚至让她眼眶一热，竟是和明楼的书房一模一样的布局摆件，连书架上的原版书都一本不差。

明诚大约是买了东西刚进门，正在厨房倒腾，叮呤咣当的。他听到门开的声音只是在想：该死，怎么又忘了锁门。

明楼鼻翼微撑，提一口气，僵挺绷直着身体，耳朵里传来熟悉的步调声响，轻重有分。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恨不能揉进怀里肺里却又忍不住大声怒斥按下来揍一顿的小孩子

嘟嘟囔囔得走出来。

明诚披着敞开的外套，内里不是惯常的西装三件套。一件白色运动衣，兜帽簇拥着堆在脖子边，头发大约是刚剪过，有那么短短几缕顺着发旋支棱着，一晃一晃。拖沓一双软绵绵的毛拖鞋，半个脚跟露在外面，怀里还抱着一颗圆滚滚的蔬菜。

这场景和人物太过温暖，好像十几岁时候的明诚，下一秒会蹭着手上的水来招呼他们：“大哥大姐回来啦，我做了饭，快来尝尝，再不来就要被小少爷叼光啦！”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里一定闪着小小的期待和雀跃的光。

明镜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许久未见的弟弟瞬间白了一张脸，随着那颗无辜的蔬菜在地上“嘭”一声摔得粉碎，阿诚红着眼眶嘴唇哆哆嗦嗦：“对——对不起，我马上走。”

明楼是用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的，把那个浑身颤抖的小孩子死死嵌进自己怀里，力气大得叫两人撞在一起的身体发出“咚”的一声。

事后明楼和明诚说起这段离别，仍忍不住嗓音颤动：“阿诚，你难过吗？”

明楼看到明诚那张脸的时候，之前种种愧疚、愤怒、惊恐都消失不见，只余下牢扣心尖的疼惜。爱他如生命的阿诚用尽毕生的勇气离开自己的时候该是怀着哪般绝望，他只要试着想起，就几乎要失声痛哭。

小时候明楼说喜欢的东西，明诚就跟着拍手说好，明楼说不错的事情，明诚就学着努力去做。明楼用了很长时间去教小阿诚一件事：你要有自己的感受。直到失而复得的这一天才突然惊醒，原来从未教过他：你要重视自己的感受。

可是这又怕什么呢，明楼寻着明镜的眼光捕捉到那个印在心底的人，明台正追着要抢他手里新鲜出炉的布丁蛋糕，明诚仗几厘米的身高优势把托盘举得老高，衣摆下若隐若现一节白花花的小细腰，脚下生风灵活的把厨房门一顶一勾，将馋嘴的小少爷锁在外面干瞪眼，明楼甚至能想象到明诚嘴角一个挑起的弧度，小狐狸似的。

那是明诚漏掉的人生一课，但是余下的生命里，已经有那么一个人，时时处处比他自己还要心系关怀他的所思所感，以他的一瞥一笑一念一动为头等大事，就像他对那个人一样。所以，对向来全优生的明诚来说，这一课不补也没有关系。

明镜是有些感激明诚的，幸而他没有在那个夜晚推开明楼，幸而他没有让明家真的失去一个亲人。她看了看身边的明楼，两边嘴角像是比着尺子画出来一条弧度，盈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暖融融挂着无尽的宠溺。她想起明台前些日子电话里的雀跃欢快。

“听明台说，你和阿诚求婚了？”

明楼愣住，竟有些耳尖泛红，转而佯怒嗔怪：“我要打断明台的腿，偷听墙角跟谁学的！”

那是某一天明诚哭着从梦中惊醒。

“梦魇了？”

“我梦见你结婚了。”

“那你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啊？”

“我们两个结婚，你难道不应该是感动落泪吗？”

噢，可是梦里你挽着的是个姑娘啊大哥！

哼，幸好小家伙没看见我藏在枕头下的戒指！